决定与文字深入相处

文 / 简贝尔(韩江学院大众传播系毕业、马来亚大学中文系中文研究硕士课毕业,现为媒体工作者)

我们每天都在做决定,影响较大的有结婚、离职、创业;比较微不足道的也许是午餐吃什么、要不要买某件衣服,这些决定看似随意或是某瞬间灵光一现,其实都是你过去的人生每天每分每秒的经历累积下来的经验,在某个时间点影响了你的决定。

你会说,我今天看到橱窗里这件衣服,觉得很漂亮,就决定买了,才不需要扯上什么的人生经验。但真的是如此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某件衣服很漂亮?是不是最近和你插肩而过的人常穿的款式?是不是你最要好的同事最近买了一件?是不是杂志摊位上的时尚杂志封面常出现的款式?在你说“不是”之前,先想一想,仔细想一想。

你看过《决胜焦点》这部电影吗?影片中的男主角是个骗子,某天他和另一个赌徒打赌,请赌徒用望远镜在足球场选择一个球员的背号,然后请女主角猜猜看,若是她选的号码和赌徒心中所想的一样,那他们就赢了。这看似渺茫的机率,竟然让女主角给猜中了!原因是什么呢?在球赛的当天,专业骗子男主角不断地在赌徒周围安排同一个号码重复出现。也许是酒店的背景音乐,房间的房号等等,号码重复但低调地出现,让赌徒潜意识里对该号码产生印象,因而在他需要马上做出选择时,选了这个号码。

我仔细地回想人生中的每个决定,很多决定我也不确定到底是我过去的日子哪些微不足道的经验累积而成,比如说,报读中文系这个决定。

喜欢看书?喜欢文字?每个报读中文系的同学都爱吧。虽然爱文字,但在学院和大学并没有选择中文相关的科系,而是选择了可以进入当时热爱的大众传播。毕业后在媒体业沉浸多年,某天在脸书上看到了中文硕士班的招生广告,马上就下定决心申请了,为什么呢?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确实认真思考了一下。

在媒体业许多年,我曾经在剧组工作,但后来转到了媒体内容在地化的行业。媒体内容在地化简单来说就是字幕翻译或配音。因为工作关系,这些年看了很多内容或电影,也当过字幕译者一段时间,但目前的工作是接近项目管理多一些。在这个行业那么多年,常常因为翻译内容的词汇选择和客户的编审进行深度讨论。比如说,在什么情况下必须选择较为正式的用字遣词,以保留原音影视内容中注重上下级关系的文化、在碰到生理性别与心理性别不一致的角色时,字幕中什么时候应该使用男性或女性的第一或第三人称、若剧情背景是一个以中国战国时期为参考的架空时代,在对话的文字翻译上应该如何创意地处理现实生活中不存在的事物。这些讨论非常冗长但是特别有趣。在这些讨论的过程当中,我方译者与客户编审一来一回却鲜少出现不耐烦的情绪,两个对文字有要求的人碰撞,产生出来的火花让旁观的我对文字的看法提升到另外一个层次。

也许是在这个过程当中,我逐渐认知到,之前也许我爱看看书写写东西,但作为业余的爱好,与用文字来“吃饭”的人比较起来,对文字的了解是多么地粗浅。我自以为喜爱它,其实并未花足够时间与它相处。

也许是因为这样,在这些想法日夜累积的情况下,马大中文硕士课程的招生广告的出现,才会让我在那个当下毫不犹疑地做出了决定吧?

应该是这样没错,但就如《决胜焦点》里的剧情,有的时候你的决定是不是你的决定,也很难说。